2009-10-08

[Event] 退路 (沙發床事件)

  從4/25開始打包,並倣效螞蟻搬家,一件一件把裝箱的物品移至新居。我個人負責的部分包括生活起居的客廰及兩間睡房,打掃、搬移、佈置、添購、更改地址…,一堆雜事,好累人哪,可是並沒有因此瘦下來,太可惜了。

  移至新居的同時,我仍為妹妹的回歸作準備,所以除了佈置房間,我另外宣告一塊空間以作日後起居處。本著這個心態,即使我的床才沒睡幾天就被老爸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佔去,我也一直不以為意,反正就去和老媽窩嘍。

  做了不少功課,終於在8/25添購沙發床後,新的起居處落成,只是尚缺屏風所以一直沒啟用,心想反正不急。9月份一直希望小妹回家的老爸終於和她講開了。其實小妹早在我們開始搬家時就有意願回家,只是房子還在整修,一切尚未塵埃落定,她也不好開口,我當然也歡迎她回家,物色屏風一事也加緊辦理。然而我一直有不好的預感,試探性地問老爸一旦小妹回來他要睡哪,他很幾乎是毫不猶豫,瀟灑地說他自有辦法。就在小妹搬回家前,我得到了暗示,老爸看著電視、吃著點心,漫不經心地說:「你和你媽的房間修好了」,聞言那一瞬間,我幾乎爆怒,腦袋都發脹了,原來再次佔用我的房間就是你那「辦法」,原來你在人前瀟灑施予恩惠,人後居然是強迫我買單,這次甚至不用啥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用和我商量,一切順水推舟,好個如意算盤。我假裝不懂這暗示,淡淡地回他:「那不是我的房間,修好跟媽講就好了」。雖然我從未排除再次借出床鋪的可能性,但卻從沒想到居然是以這種被侵佔、不受尊重的方式,也沒想到這個利用形勢比人強而使出請君入甕算計我的人居然是我的至親。

  之後,我一邊看著和這件事毫不相干的文稿打字,一邊想著這整件事我該怎麼讓它漂亮的收尾,嗯~發現打字真是一個不錯的運動,既可幫助腦袋清明,又不影響思考內容,最終我選擇了自願上勾,難得糊塗。決定成全他的理由很簡單,畢竟鼓勵他不要辛苦建立一個家卻對家人築起籓籬的人不就是我,那就這樣吧,做對的事,坦蕩無愧。小妹搬回來的那天,我問他:「今晚你要睡哪?」,他回答:「沙發床」,心裏早有譜,只想圖個確定。

  幾天後的夜裏,我靜下心沉思,為什麼第一次讓床我不以為意,第二次卻怒不可遏?很快地,我有了答案,意外發現和不受尊重、被至親算計一點關係也沒有,純綷是第一次時我還有退路,第二次時已是退無可退。腦海中突然浮現李奧納多.狄卡皮歐在電影裡的表演,被逼至絕境時,那張混雜著驚恐、憤怒、絕望的臉孔,還有宛若困獸之鬥的以死拼搏。演的是生死交關,卻和人生中無路可退的時候很相似,站在懸崖邊的當口,誰不是這個樣子呢?無法阻止步步近逼,無法捍衛權利,無法開拓新的退路,於是限縮了選擇的可能性,於是困坐愁城,於是只能憤怒。如果我能略施計謀,如果我能請來幫手,甚至,如果我能飛…,那麼懸崖邊的我還生氣嗎,說不定還哈哈大笑呢!

  具備懾人氣勢的手段,就有臨危不亂的氣魄,最後摒持著智慧,選擇一條雙贏的道路。這是我日後尚須努力的一門課題。




  柿子挑軟的吃,是標準的商人性格,當然也是一番歷練後的自我保護機制,只是對家人也這樣,未免貫徹過了頭。老爸的生活習慣也恰恰表現這點,不經同意就動用別人的東西,用過之後不善後或隨便放,有時隨便放又忘記放哪,一副事不關己,被質問就先裝傻,被問急了就見笑轉生氣,即使當事人仍是氣憤難平,但他明白這個粗鄙技倆仍可助他逃過一劫,百試不爽。然而,對某些人他仍是小心謹慎的,因為他受不了某些人的冷漠對待。總之,他對人的態度,視他對當事人的重視程度而定,因為重視程度決定了後果對他的影響能力。

  可惜他乎略了這是一個家,其他人仍會互相疼惜。對某人輕慢,會由另一個人發出不平之鳴。這也就是我前面所說的籓籬。

  他是個善於觀察,獨斷獨行,有自我主見的人,帶有顯而易見的自大人格,對於好的結果,表現像事後諸葛,對於壞的結果,表現得無辜裝傻。他也熟知人情世故,常是以謙卑的態度掩蓋自大的心態,恃強凌弱的劣根性,只有在遇到適當對象時才會表現出來,因此,被他以高姿態佔便宜的狀況很少見,就像前面說的沙發床事件,那只證明他心裏發慌,所以出手顧不得漂亮,同時也證明他想和家人守在一起的慾望有多強烈。同情同理,是我成全他的另一個原因。其他大部份的時候,他是採用低姿態策略,例如若是某天他來找我商量某件事,乍看以為是尊重,其實只是想借我之口說出對他有利的話,或是得我背書以絕悠悠之口、罪責同擔。這,又是另一套請君入甕的戲碼。雖然都是心機,唯一不同的是後者的設計我比較能甘願接受。

  如果這個人只是一個朋友,不用多說,我一定退避三舍,但這個人卻是我老爸。曾經我崇拜老爸,他對家人的關心、他為家人的辛勞,我們全都看在眼裏;他也會和我們分享處世的經驗,那是一段段的小故事,有成功的、失敗的、辛苦的、喜樂的。只是隨者年齡增長,能感受到的愈多,也就消磨了那份崇拜,唯一不變的是我依然愛他。有人說,愛一個人,也要愛他的缺點,或是包容他的缺點。這對現在的我來說實在太困難,不得已,只好把這個人一分為二,一個是老爸,一個是必須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危險陌生人。

  耍心機是好或不好,端看動機、以及如何表現得不露痕跡。如果動機僅僅是為了自己,那一開始格局就小了,萬一還手法粗劣被看穿在耍心機,就只能落得卑鄙的罵名。如果動機是為了他人甚至是為了全體,即便自己也能間接受益,得到的卻是通情達理、處世圓融的美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